民事信托、商事信托与金融信托——从历史进程和部门法视角的分析

根据我国《信托法》的规定，信托分为民事信托、营业信托和慈善信托三种。在学理讨论中，较多的观点是将金融信托并入商事信托，同时商事信托即营业信托。但从信托的发展历史进程和部门法的角度来看，将信托分为民事信托、商事信托和金融信托，更有利于信托公司把握业务发展方向。

一、从发展历程来看，信托是沿着民事-商事-金融信托这一脉络而来的。

最早的信托起源于古罗马的遗嘱信托。当时的信托使得罗马市民能够规避市民法的限制，让不能接受遗产的人获得遗产或遗赠。后来市民法与万民法的合流，这种作用不复存在。但利用用益权和所有权的分离，来规避法律，已被深刻理解。中世纪的英国，教徒为了规避普通法中禁止将土地捐赠给教会的规定，创造了USE（用益）制度，并扩展到规避土地转让税费、防范被罚没等方面。这时候的信托是民事信托。

随着英国工场工业时期的到来，商业活动兴盛，到工业革命前期（十九世纪初叶），一部分民事信托逐渐演化为商事信托。商事信托与民事信托的区别，一是在于受托事务从土地、家庭财产、亲人生活等，变化为商品货物、公司股权等。二是在于受托人的注意义务要以“以一般商人所应作为的那样作为”为标准，而不是简单的“诚实信用、个人良知”标准。随着信托事务的复杂及受托人欺诈案件增多，国家公权力开始介入信托领域。在1906年颁布了《公共受托人法》和《公共受托人收费章程》后，1908年公共受托人即告成立，它标志着英国的信托开始了从个人受托向法人受托的转化。

金融信托与民事信托、商事信托的区别主要在于信托财产是货币或金融产品，而不是土地、商品货物、股权相关权利等；信托事务主要是用于投资理财；受托人要具有金融从业资格。从十九世纪初叶到今天，金融信托取得了长足发展。金融信托主要是在美国实现了发展繁荣。美国是世界上最早完成个人受托向法人受托过渡、民事信托向金融信托转移的国家，从而为国际现代信托制度奠定了基础。1822年成立的美国纽约农业火险与放款公司被称为美国信托公司的鼻祖。1853年，纽约成立的美国联邦信托公司是美国信托业发展的里程碑，这个公司是美国历史上第一家专门的信托公司。19世纪末到20世纪80年代，美国现代信托事业得到了真正发展。1868年，罗德岛医院信托公司获准兼营一般银行业务,这是美国信托公司开始既可以主营信托业务、又可以兼营银行业务的标志。

二、从部门法的角度来分析，民事、商事和金融信托是受不同部门法规制的。

民事信托是基于平等民事主体的信托财产关系，其中的委托人和受托人都符合民事行为能力的要求，是受民法实体法和程序法规范的。

商事信托是商事主体（受托人）与委托人之间的信托财产关系，其中的受托人应该符合相关商事法律的要求，比如《海商法》等。

金融信托是金融机构（受托人）与委托人之间的信托财产关系，其中的受托人应该符合相关金融法律的要求，比如信托业法、信托公司法等。

民法、商法和金融法之间既有联系也有显著区别。民法强调平等性和个人利益，对民事违法行为以民事制裁为主；商法突出商事主体的营业利益，对商事违法行为侧重非权力的制裁；金融法则突出国家金融秩序，对金融违法行为采取国家强力的纵向制裁。因此，从法律规制的强制程度来看，民法最弱，商法次之，金融法最严。

仅能从事民事信托的受托人，是不能从事商事信托和金融信托的。仅可从事商事信托的受托人，是不能从事金融信托的，但可从事民事信托。金融信托的受托人则可以从事三类信托业务。金融信托主体从事民事信托，信托财产一般不是货币，但受托人可以接受委托人的资金用于信托目的—民事行为，比如受托照顾宠物，但信托目的不能是投资理财。金融信托主体从事商事信托，信托财产同样一般不能是货币，可以是各种财产和权利，比如货物商品、股权表决权等。因此，金融信托主体可以利用移动互联技术开展民事信托和商事信托业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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